窸窸窣窣。

　　還有人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在寫實習時遇到的鳥老師的事嗎？還提了兩次。但最後有點發懶就無疾而終了。

　　那時我把討人厭的雞巴老師加入FB黑名單，倒也還沒刪他好友。後來也陸陸續續偶爾滑到他發的廢文。直到前幾天，我看到他在共同好友的貼文上留言，突然納悶怎麼好久沒看到他嘲諷他人的垃圾貼文，一點進他的頁面，才發現我被unfriend了。也好，我心裡想。雖然不是我先發制人，但這樣很好，畢竟我是屬於莫名其妙念舊型的人類。

　　我想我就是討厭他，卻被回憶糖衣欺騙著的笨蛋。

　　看看我寫了幾面的回憶，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續寫，但還是放上來，如果有人想看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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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

大四那一年選實習學校，我糊里糊塗又毫無打算地，決定去國中的母校實習。回想國中歲月，有苦有甜；也許是時間拉大模糊了記憶，我完全忘了國中的班導師是多麼自我、多麼令人想敲敲他的小腦袋。

我只記得那些美好，歡樂的無憂的閃閃發亮的，就像陽光照射下的水滴那麼耀眼。但是，那些歡笑甜美的回憶是包著糖衣的藥丸，表面閃著鮮豔欲滴的甘甜燦爛，一咬下去，毒藥般的苦澀擴散，包圍你整個味蕾。招架不住，卻也躲不掉，彷彿被回憶用力地欺騙，但它真的是假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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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對話視窗上是我和國中班導的對話。他不是英語系畢業的，但教了幾年本科後就去讀英語研究所，一箭雙鵰，除了本科之外又多了一科可以教。畢竟，只當個小科目的老師沒辦法讓他在帶班的時候隨心所欲，並且全面性地控制學生，像操縱人偶那般；這對他而言自然是不夠的。要做就要做到全面掌控，這樣才能滴水不露地捍衛自己身為炙手可熱的老師的這塊招牌。

「我要回學校實習。」我那個國中導師營造出的感覺是權威的，但卻又讓你可以和他像朋友一般。所以當時我才會像個小白癡一樣，期待回去學校實習，一嘗當他同事的滋味。

「OK阿。但你記得要說你是別的國中畢業的。」

「為什麼?」我好奇地問。

「低調一點比較好。」

「喔。」

「進來了我再罩你。」看到這句如同保護令般的回應，我頓時眼睛發亮，又覺得老師還是和以前一樣幽默風趣，像是我們身旁總是心直口快的gay界朋友們。

但當時的我應該從這種細微處就看穿一切的，比如說，到底自己的學生回去實習有什麼好躲躲藏藏的；可惜我的洞察力比小米粒還微小，只有親自經歷過才知道有多荒謬。

然後我才了解到，我不過是踏著幻象，自以為是的把自己當作其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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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上學期有一門必修，所以我們這些師培生都必須到市內的一間國中，利用早自修的時間教學。總共也才五次，短暫地在那五週的早晨耍耍猴戲。但大家都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畢竟這算是我們的初登場，有種試水溫的感覺，不成功便成仁。

真實的教學現場是很現實的，學生愛不愛你一眼就能看穿。

老實說我的課馬馬虎虎地過去了。每次下課回學校的時候，大夥兒會聚在一起吱吱喳喳討論當天上課的情形，興奮的沮喪的，各種情緒混雜。

第二次上課我就面臨了管不住學生的狀況，上次沒見到面的皮老闆很不給面子的跟幾個程度不錯和不想專心上課的學生傳起小球。屢勸不聽，著實令人絕望。我記得那次我拼命沉住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因為我一生氣就會想哭，天生的壞習慣。誰知道情緒還是上來了，我只好手拿粉筆，不斷敲著講桌，把怒氣集中在指尖，希冀用講桌當緩衝，也順便表達我高漲的不滿情緒。

學生大概也嚇壞了吧，或許也覺得眼前這個老師很不老師，太情緒化了。一下課我立刻和班導報告上課的情形，一邊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遜了，一邊慶幸自己還有個靠山。

之後剩下的三次早自修的課，我沒再看過那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不知道是他慣性遲到，或者被導師勒令不要出現，又或是有其他原因，無論如何，我都沒再見過他了。沒了他的教室，變得很好控制，學生基本上也都乖乖的坐在位子上聽課，問問題也都有人回應。也許，這就是大多數老師追求的課堂環境吧？

最後一節早自修的課，我準備了一些小糖果，準備在會後和大家歡喜散場。玩票性質的就是這樣，求一個快樂的結局。

下課的時候，大家一窩蜂到講台上拿我準備的徳芙巧克力，然後就鳥獸散。其實我本來希望大家能跟我來一張團體大合照做個紀念，無奈我的魅力不夠。所幸最後還有幾個小寶貝來和我照相留念，讓我有個憑藉，用來紀念這段小小的、卻又難忘的時光。

這次的教學讓我深刻體認到，教學現場是有多麼真實。

人們大多期望自己是個惹人喜歡的人，我也是，面對學生時亦如此。我想，應該沒有一個老師不希望學生喜歡自己、愛上自己的課吧？在這短暫的五個上課時間裡，我也找到可以當作前進動力的小確幸。的確，要當一個人人都愛的老師對我來說太難了；但是，只要有幾個學生，用他們孜孜不倦的眼神面對上課中的我，那就是一種幸福。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學生的眼神。那是在我寫完黑板轉過身所看見的銀河，閃閃發光的眼窩，認真學習的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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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還沒踏進母校之前，我就知道我的選擇大錯特錯，但一切為時已晚。

那是我畢業旅行完的隔天，和國中班導約好要見面，象徵式的入校拜碼頭；如今想想，根本不需要浪費時間去找他。那天我很累，剛旅遊完的身子總是筋疲力盡，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但約定就是約定，我怎能因為自己的緣故就想取消約好的行程呢？

那天，十分幸運地，外頭下著洪水潰堤般的大雨，家裡沒有車子、再加上當時我還沒考取機車駕照，於是我只好勞煩母親騎她那台車齡十來年的機車載我一程。

唏哩唏哩，嘩啦嘩啦。雨衣只是裝飾品，毫無用武之地。頭髮濕了，褲腳濕了，鞋子襪子當然也都濕了，全身上下除了雨衣稍稍蔽體處沒有溼溽之外，濕透了，母女倆著實變成落湯雞。但我們使命必達，約定就是約定，對吧？

那天是平常日的下午，上課時間。我在校門口的傳達室簽名，寫的是老師之前交代我寫的內容。「原因：找校長。」但我根本不是要找校長阿！這樣都還沒發現「代誌大條」的我，真是好傻好天真；實在也搞不懂當時的我怎麼像隻忠心的狗兒般乖巧聽話，老師說一是一，說二我不敢說三。

進到一樓的一年級導師室，裡面有一張我在學時沒見過的新面孔，我想是最近考進這所國中的老師吧。

「不好意思，請問范見諻老師的座位在哪裡？」自從新校舍落成，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導師室。

「在那邊。」女老師禮貌地指著隔著走道、正對著她的那塊孤單的地方。

「謝謝。」我走到國中老師的位置旁，想看他這一節上哪一班的課。桌面看來十分凌亂；但因為對面的座位空著的關係，桌子上的東西已經蔓延到那一張桌子了。彷彿一個人稱霸整個辦公室，做一個孤獨卻自傲的國王。

課表顯示著老師現在沒課，於是我便呆愣愣地站著等待老師出現。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媽媽還在外面的傳達室淋雨等我，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請問......下課時間是什麼時候？」鼓起勇氣詢問後，得到了令人悲傷的答案。原來才剛上課不久。

老師該不會去別的處室找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串門子了吧？我心裡悶悶的想著。不想再像個笨蛋一樣等著，所以我只好打電話給他。

「喂？」

「喂，老師，我是芃蒎啦！我到學校了，你在哪裡阿？」當時的我，帶著小小的稚嫩，完全忘了他是多麼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人，所以帶著對老師的敬畏，所以帶著過往的親切。

「蛤？你在學校喔！」

......。

沒錯！他壓根兒忘了我和他約好要見面，而且還是他自己先提出，說要見面交代事情的會面。我又能說什麼呢？厚顏無恥的他，連一句道歉也沒有；只用他陰柔的聲音說：「嗨喲！下大雨耶，你趕快回去啦。」

看樣子他根本不在學校。而我，也只能陪陪笑臉，然後摸摸鼻子離開學校；伴著雨水，和第一個不甘心。然後，跟著無辜的媽媽一起騎車離開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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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畢業前，學校舉辦了一些實習前的說明會議，給我們這些即將踏入實習之路的大四生一些提點。內容多半挺無聊的，而且我仗勢自己不可能遇到鳥事，倒也就不特別在意。但有些故事的確讓我印象深刻。

學校裡負責實習生問題的教授舉了一些例子，像是：

一位男實習生在實習學校評分完之後，不但經常請假不去實習學校，反而常常跑去女朋友實習的學校幫忙。結果男實習生實習的學校要求更改實習成績。最後怎麼樣我有點忘了，但聽到這故事的當下只覺得荒謬。

首先，那位男實習老師實在不守本分，居然為了一己之私，把學校實習當做他自由來去的活動；再者，都這麼大的人了，卻還為了自己的小情小愛耽誤工作，縱使沒支薪，如此行徑讓人難以信任他這個人。我偷偷地想，要是他能力很好，幸運地考上正式老師，大概也是這種調子的工作態度吧？當然，實習不支薪這事，著實有很多要討論的地方。

另外一個例子，是一位實習生被當成免錢的雜工。那所學校的教務主任派了很多工作給她。期間，這位實習生心生換校實習的想法，但礙於那位教務主任有可能會擔任她往後教師甄試時的評審，怎麼也得咬牙苦撐，拼了命也得繼續被剝削。

　　老實說，若是在實習時遇到那種老愛把事情丟給別人，又喜歡把事情美其名為學習，實際上是壓榨的人，我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小小實習老師能怎麼辦呢？除了和同儕抱抱怨，向指導教授反應問題之外，好像也別無他法了，畢竟這個實習制度的制定本身就有其待改進之處。更何況，要是沒處理好，不小心得罪了誰，對方大刀一揮就能毀了你往後的教師生涯，瞧！多麼不公平的世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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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只完整寫了這樣一個章節，第二章只寫了一半。

　　要是哪天靈感突然浮上來再繼續寫吧。也當是個把當年悶氣與無奈發洩的管道。